上一週，My dear Grandpa
因為一個緊急狀況住院
那幾天的房子顯得太過安靜
發現到，儘管我常早出晚歸
但已經太習慣了他的身影
他的每一個動作和習慣
那幾天，夜裡特別地感到失落
欣慰的是狀況好轉
他又回到了我身邊
我看過很多寫給老一輩親人的文章
大部分的情境，都已經是身處加護病房
只有瘦骨嶙峋的憔悴
和來不及填補的思念
感恩的是我並沒有面臨這局面
而我真的也想為爺爺寫篇文
一樣地，穿插幾張零散照片"調節文字"囉
從小到大，一直有個奇妙(奇怪?)的習慣
我喜歡去揣摩體會不同人的心境狀態
有時候走經過公園或戶外草坪
看見一群外籍看護推著坐輪椅的老人
看護用我聽不懂的語言此起彼落談天著
老人們在樹蔭下，用失焦了的眼神望著遠方
匆匆一瞥
我偶爾想像老人沒有表情的面容下
是否藏了什麼
是否，意志無法控制的身軀裡
有著渴望被解放的心靈
抑或，已然是趨於麻木的漠然
我猜想，大多數的年輕人
都會覺得，老人和自己屬於不同世界
生活方式不同，價值觀不同
隔著的那道牆，也許沒有機會跨越
但如果體會生命是線性的延續發展
在他們身上是一種過去的變化性
在我們身上是一種未來的可能性
很小時後覺得，在大人眼中
女孩比不上男孩被重視
後來高中考上前幾志願
爺總對外開心地宣傳分享
漸漸發現，聰明懂事好像勝過性別
不過大學我選擇了他陌生的設計科系
我以為這樣的選擇讓爺爺有些失望了
但，後來我聽見
他依然開心地對外分享，我擅長畫畫這件事
其實我早就不再在意
誰被重視比較多，誰被疼愛多
我知道我已經成為的樣子
而我一直都是這模樣
我知道我也被愛著
我想到剛和爺住一塊的時候
假日出門超過5個小時回來，都會被念個幾句
甚至當我為自己安排興趣的補習課程
平日也會晚回家的時候
更讓我經歷了一小段革命過程
直到我開始分享去了哪裡拍照
看了什麼東西，學了什麼有趣的
挑準時機，用巧妙的方式陳述
讓他覺得我接觸的東西很美好、很有意義
他也就慢慢接受習慣了
不過他依然會念說我忙的很、事情太多
爺的獨立自主
也許是他一路走來的生活態度
支持著他穩穩地走到今天
而那也是我們的幸運
即使是偶爾嘮叨幾句
仍勝過無自主能力需要被照護
在這裡
我擁有了自己的空間，也有了依附的憑藉
我想起來曾經非常低潮的一段日子
房間裡我難過的失聲大哭
我想，儘管隔著一道木門
儘管外面電視機開著
或多或少聲音還是傳的到外面
也許其實他知道我正在經歷什麼
但不多過問，不刻意提及相關話題
給了我調整喘息的空間
說來奇妙，他解讀看待事情的角度
有時候和爸媽不一樣
也不像傳統保守的老人家
即使不見得所有事情都被認同
但卻多了一份沒有壓迫感的彈性
爺爺的趣事也非常多
似乎要分享一時也說不完
年輕時離鄉背井去大都市闖蕩的故事
他仍記憶猶新
我總不吝嗇地跟他說我很崇拜他
對數字的概念也異常的精明
忘不了某次，我從電鍋裡添飯
我跟他說我吃了2/3碗的白飯，很多了
他說我只添了1/3
我說那麼至少有3/5
還特地解析3/5小於2/3
他堅稱我頂多吃了1/2
不過只是要落肚的白米飯
也能延伸出這樣對話，也夠妙了
↑三四十年的老舊公寓，都市很難見再看到的畫面
↑等待透進來的光照，是可遇不可求的機緣
我喜歡看人手相
只有略懂，不甚精通
有那麼一次吃飯時
我好奇地攤開爺的手端倪一番
「爺爺，你的手相跟我的好像!」
那時我真的驚喜於兩人手紋的相似性
繫起了更進一步的親近
我們都排行老二，星座相同
喜歡獨立，也喜歡DIY做些東西
(不過DIY的內容不大像就是了)
我靜靜看著
和我相差一甲子多歲月的老人家
我已經歷過的種種歷程
還不及他的三分之一
我們的生活截然不同
但我心底始終都知道
他身上有我影子，我身上有他影子
對一些事情，我們都是那樣的固執
只是堅持的事情不盡相同
他的冒險精神，帶領他踏上不一樣的人生際遇
而我也渴望擁有，某種程度的冒險人生
我總覺得很久遠的以後
當我也髮蒼蒼，行動緩慢時
我一定最在意自己是否意識清楚
和爺一樣，堅持著自主的生活
可能也一樣，對一些事情很是執著
而我的內心也充滿矛盾
記掛著擔憂著爺的狀況
卻也害怕這無形的束縛
覺得應花更多時間陪伴
心裡卻仍渴望著窗外的自由自在
你是一棵年邁但堅強的大樹
不易顯見地支撐著所有人
我是你溫暖的聆聽者
我會努力讓自己像你一樣堅強
也請別責怪我那顆愛往外頭跑的心
就像您年輕時一樣
總有太多想體會的事物
依然祈禱著你健康依舊
這是讓我心底平靜很重要的一環
您不會看到我為你寫下的文字
但因為別具意義所以留下痕跡
且我知道，你感受到到我一直都愛你 
Wherever and whenever
There are angels guard you.
Sometimes we can't see them, but they are truly around us.
留言列表
